4月8日下午3点，清华大学美术学院A301报告厅内济济一堂，座无虚席。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平艺术家”韩美林回到母校，开怀畅谈，深情讲述“在艺术的十字路口”。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杨冬江教授担任本次讲座的学术主持
▲报告现场掎裳连袂
报告现场有300余名师生参加，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杨冬江教授担任学术主持。本讲座由清华学堂在线、雨课堂及清华大学微博、抖音、快手、B 站账号线上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近50万人。
▲韩美林深情讲述
▲韩美林拿出准备好的“课件”与学生们分享交流
两个小时的演讲中，韩美林精神饱满，慷慨激昂地将自己面对艺术和人生十字路口的深厚体悟与清华学子真情分享。
▲韩美林现场为学生们示范
▲学生们用手机记录这宝贵的时刻
现将讲座部分内容摘录如下，以飨读者：
01.作为一个人，我们是选择贡献，还是只想索取？
在地球上我们要生存，选择什么样的生存方式，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大家都知道，我们人这一生是很不容易的，要生存下去，要和自然界打交道，而我们该如何选择？如何对待自然呢？现在看来，我们是有点对不起自然的。我们人类靠着自己的聪明，不时地向地球索取，人类有多少做贡献的？这个比例现在来看可能有些小。
人口在增长，这个速度越来越快了。这样的话，我们生存就会出现问题，生存需要能源，还有我们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需要向大自然索取，索取过度就会失去平衡。这里也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们是索取还是贡献，也是一个选择。我们既然是地球的主人，那就要拿出主人的样子才行，主人应该是贡献还是索取？
现在我问问年轻人，我们是想贡献还是想索取？这就是作为人的一个十字路口。
▲认真做笔记的学生们
02.作为一个艺术家，我们怎么选择自己的道路？
无法之法是艺术的大法。作为一个艺术家，我们怎么选择自己的道路？到处都是十字路口，就要看我们如何选择，我们选择对了，一生还是比较辉煌的，选择错了，有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进了社会以后我们会分工，有的学艺术、有的学科学……从学校的角度出发，这是人类生存很重要的两个学科。从社会的角度来讲，一个科学一个艺术，就相当于一个家庭，这个家有没有钱，富裕不富裕，这个靠科学家；这个家团结不团结，和睦不和睦，这个就离不开艺术。不要认为搞艺术的，就一定是留着大胡子，梳着大辫子，皱着眉头托着腮，世界有什么苦难都由他来负担，这种人大多是装腔作势。
我在清华学术委员会待了不少年，经常和科学家打交道。与科学家们接触以后，我真是崇拜他们。反过来想想我们文科的，我们美术学院，那点理论太可怜了。就这个“量子”，你知道科学家们涉猎了多少方面？我们光记这些专业名词都记不住，到了人家那里以后发现，自己真是很渺小。
相比之下我们太轻松了，基本没有什么理论。老师把创作的技巧教给你们，基本功教给你们，在创作的时候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因为艺术和科学真是不一样，他们的思维性就不一样，一个是形象思维，一个是逻辑思维。
大家知道，我们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我们不是农业社会，也不是工业革命时代，我们是一个全面发展的时代，叫大数据时代。大数据的同时，还在发展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等等，不知道有多少个时代在同时前进。在我们了解人工智能的时候，又在发展感知智能，你刚明白了这个，又出现了智能革命时代，我们跟得上吗？
反过来讲，从形象思维的角度来看，我们现在创作的都是大块面的作品。从前都是雕梁画栋，窗户也不知道要雕多少花。现在都是大块面，如果还是墙上挂着的“牡丹”和“葡萄”，是不够的吧？所以我们要前进，跟着时代，跟着节奏前进。
清华大学是出人才的地方，今天你在清华大学学习，明天出了清华，你必须是国家栋梁级的人才，而不是为了混个文凭、混个论文。今天我们用塞耳朵的塞子耳机听音乐，说不定以后连塞子都不需要。想想我们的5G、6G，6G出来以后要比5G的效率高很多倍，不得了。科学家都在贡献，艺术家要不要贡献呢？我们到了该做学问的时候了，这是我今天的一个发自内心的忠告。
▲学生们在认真听完演讲后积极提问，畅所欲言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陈楠提议韩美林在演讲的最后为大家哼唱歌曲
03.老师应该引导，不是训导。
要说老师，是很重要的。老师是什么？老师是梯子，宁愿让学生踩在肩膀上往上走。我刚才讲了，一代一代的阶梯性，老师是梯子，是引导，引导同学们；老师是托，托着他们上去。老师不是训导，而应该是引导，老师更不是拿着学生当小工。现在有的老师，的的确确不像老师。
老师不能拿着小棍子敲，不懂事的时候敲敲还行，我小时候不懂事老师就敲。大家看我的手，都捏扁了。那时候练字，笔如果一抽就抽出来，老师就后背一顿滕子秆，现在练的我这个笔就抽不出来。我的手就变形了，一个坑的手，这就是基本功。
长大了，明白道理了，就不需要这个滕子秆了。像我们大学里面，就不需要滕子秆。所以要引导我们的学生成才，成为国家的栋梁。
▲演讲结束后，热情的学生们将韩美林围在中间询问问题、签名留念
04.我们应该提高什么能力？
首先，在学校一定要学习基础课，必须要把基础课打牢。我们的专业就是要掌握形象。我的博士生老问我，韩老师你怎么什么都做？我说，不是什么都做，形象掌握了以后，材料不是问题。刻的、雕的、印的、染的，画的、写的、布的、木头的、石头的、草的、金属的，都可以做，你只要解决了形象就行。
那些讲绘画理论的，也是他的个人之见。我讲课，你们也是听我一家之辞。科学可不是这样，科学在发展，孰能生巧了就能继续研究之路。可是我们艺术不是，只讲理论就是书呆子、画呆子。所以我们不能走匠人这条路，那就不是艺术家了。艺术家为什么带“家”，因为他像金字塔一样，要积累各方面的知识，上面的一块石头，才是我们的艺术成绩、艺术成就，各方面的知识具备了才行。
带上这个“家”字，你就要会好多，没有这个“家”字，你就是个画匠。现在不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时候了，要出来了。大的科学家、大的艺术家好在哪里？好在他的根基好。我们很明显能看出来，下一代比这一代要强，我们又比那一代的人要强，能看出来这个阶梯性来。人将来会两极分化，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勤奋一些。
其次，要创新。要引导学生创新，这个不用讲了，社会上宣传的太多了。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讲，一定要有基本功，把握形象的能力，有这个能力是起码的。下一步就是让你创造了，创造具体讲，就是“提炼”的功夫。我们绘画里面的白描，提炼到了一根线，一根黑线。相声里面有单口相声，作家里面有小品、五绝，都是靠的积累才能做好。独唱、独奏，都是最难的。提炼到再也不能提炼，有的乐器就靠着一根弦，拉得大家掉了眼泪；就靠这一台钢琴，让大家振奋得不得了，浑身肌肉在哆嗦，让你听得拍大腿。这样的程度都是最难的。希望同学们练出“提炼”的功夫。
最后，但是这里面要有个垫底的，那就是我们必须从中华民族这个角度来出发。我们要有民族性。大家都知道，这个艺术要强调个性，强调独立性，强调民族性。因为东方和西方的艺术，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大家看油画，是捅着画，指挥也是恨不得把空气都推到屋外去，版画也是，雕塑也是。
要想学可以，就是不能替代。好多人从外国学回来以后，老学着外表的形式，装腔作势。中西文化是截然不同。他们的力气往外出的，包括他们的体育，用的是极限的力量。可看我们画画，拿毛笔，就是提气；看我们写字，是不是提气；看我们打太极拳，是不是提气；看我们的气功，是不是靠提气。我们的京剧也靠气，所以东西方的文化不是一种艺术形式，你想拿外国的来替代是替代不了的。
你看我的画里面大部分都是书法，从正楷开始的，是标准的颜鲁公，再到狂草，再到天书等等。天书是人家不认识的，古文字学家，和书法家都不要的，无法考证其出处的，没人写了，但是我要写。所以我出了第一本天书，疫情期间写完了第二本天书，我还要继续写下去，我只要眼睛不花我就都写出来，因为没人写了。启功老师，季羡林老师，黄苗子老师，欧阳中石老师，说韩美林你必须把他写出来，因为你有绘画的基础。这些都是古文字，人家不要的，我拣起来了。岩画更不用讲了，岩画也很现代。所以说不一定要去国外寻寻觅觅的找你那点灵感，我们中国的许多东西就已经很现代了。看你的修养够不够，怎么吞吐我们的古文化，然后通过你的手走向现代。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提炼、充实。
结 语
韩美林表示，艺术应当担负起哺育社会的责任，艺术家要学会对世界进行独立的思考；艺术家要胸怀大爱，笔端带感情，把爱放进作品里，艺术才能有灵魂。
韩美林寄语清华的青年学生，厚积薄发，多积累多沉淀，喷发才能，报效民族。
文字整理｜姬明星
摄影｜李天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