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韩美林喜欢挑战,喜欢给人惊喜,有时甚至是惊讶。
这些天,韩美林克服高原反应,冒着初雪,登上世界第三极——青藏高原,完成了他的这次“青海行”。
无论是站在海天一色的青海湖畔,或是停下来牵着路边的牦牛、骆驼,抑或是走进附近藏民的家中,韩美林的微笑里似乎都比平时多了一份深沉,眼神里多了一种寻觅。
▲骆驼、小羊羔,这里的一切都让韩美林感慨无限
这次赴青海之前,韩美林就对随行人员说:“青海有一个地方要‘顶礼膜拜’,就是‘三江源’。‘三江源’,顾名思义,是指三条江的源头,长江、黄河和澜沧江,澜沧江到了国外被称为湄公河。可想而知这三江源的重要性。”
抵达青海的第一天,来到机场为韩美林周建萍夫妇献上哈达的就是青海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的党委书记李晓南。青海行的第一个议程,是听取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工作者对于“三江源”的全面介绍。
三个展示三江源的纪录片,韩美林每一个都看得目不转睛。
▲青海省副省长田锦尘为韩美林献上哈达
▲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党委书记李晓南为韩美林周建萍夫妇献上哈达
李书记介绍说:三江源是世界著名长河黄河、长江、澜沧江的起源之地,是亚欧大陆江河发育最多的区域,位于地球“第三极”的青藏高原腹地,孕育了中华民族、中南半岛的悠久历史文明,被誉为我国的“生命之源”。
三江源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面积最大的湿地。这里的湖泊湿地面积在10000平方公里以上,其中河流有80多条,面积在0.16平方公里以上,是重要的产流区和水源涵养源,故三江源是我国最重要的淡水源,被誉为“中华水塔”。
▲楚玛尔河(摄:李晓东)
▲玛多黄河源(摄:许名远)
听着李书记的介绍,韩美林夫人周建萍随手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关键词: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面积最大的湿地;重要的产流区和水源涵养源;地球能量的储备源,地球的晴雨表;野生动物的天堂;送给地球上所有生命的礼物,给人类的最大馈赠······
▲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的党委书记李晓南介绍三江源
▲韩美林周建萍夫妇听取三江源介绍
2018年1月26日,国家发改委公布了《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明确在2020年正式设立三江源国家公园,包括青海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及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扎陵湖、鄂陵湖、星星海等地,园区总面积12.31万平方公里。三江源国家地质公园,将是中国第一个正式命名的“国家公园”。
▲三江源国家公园园区生态管护
▲黄河湿地(摄:李友崇)
▲青藏高原(摄:石占果)
▲江河之源(摄:蔡征)
▲人与自然(摄:桑热)
▲雪豹(摄:彭建生)
▲藏羚羊
在观看了第二个纪录片《水的恩赐》后,韩美林感动地说:“人类的一切文明都离不开水的存在,三条孕育亚欧大陆文化的重要河流都从这里喷涌而出,一路向前,奔腾不息。‘三江源’这三个字,份量太重了!”
▲韩美林周建萍夫妇带领“韩美林艺术大篷车”团队在青海湖
海拔3600米的日月山脚下的牦牛、骆驼和小羊羔,海拔3200米留下传奇诗人仓央嘉措最后一滴眼泪的青海湖,质朴热情塞给韩美林锅盔和牦牛酸奶的藏民······
▲韩美林周建萍夫妇在青海湖
回想起这些天在青海的考察,韩美林感慨地说:“这里不仅让我们寻到了中华民族的‘三江源’,而且大自然、人类文明和传统民间艺术也是我艺术的‘三江源’,我都找到了,舍不得走呀!”
▲藏民热情献上哈达
▲藏民准备的馓子、大锅盔,让韩美林饱了口福
▲韩美林周建萍送给藏民的礼物——青瓷杯
▲高原上的“一家亲”
韩美林说:这次青海之行,启发了许多艺术灵感。他悄悄透露说:“你们等着吧,体现民族气势、连小偷看到都要屏住呼吸的作品,已经在我心中酝酿起来了。”
“三江源”将催生韩美林怎样的艺术作品?
让我们共同期待!
小编在此附上韩美林写于2006年的这篇散文《“三江源”在那里……》
“三江源”在那里……
韩美林
我每年都开着大篷车带上我的学生下厂、下乡,几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
十年前的一次万里行,我们走了三万公里,从北京出发,途经九个省市(北京、河北、山西、陕西、河南、山东、江苏、浙江、江西)。当从山西行进到陕北横山县时,在黄土高坡上,我们六辆汽车上的人一齐向下看,不约而同地嚷着停车———我们看到下面一群男女老少顶着七月的骄阳,坐在洼地上看戏……
我们车上的人全部出动,见到这民间社戏,那高兴劲就甭提了,电视台的那几架摄像机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红红绿绿的“舞台”上正演着《霸王别姬》,那条紫色灯芯绒上几个黄色大字“横山县艺术剧团”,寒酸的横标被太阳烤成“M”形,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天太热了。
我们走了过去,看到坐在土里的老乡。这里很少下雨,不论是人、车,还是毛驴,走起来都像“土上漂”,更形象地说像“一溜烟”。
那个舞台还叫舞台吗?薄薄的一层土铺上一些高粱秆,演员在台上深一脚浅一脚,上来下去,可真难为他们。我的泪花不由自主地在眼里打转,我在想,这种天气、这种条件放到我们城里的“名角”、“大腕”身上,扛得住吗?那些口口声声下去“为人民服务”的腕儿们,无论穷乡僻壤、水灾旱灾,他们打着“慈善”、“捐献”、“访贫问苦”的旗号,少一分钱也决不上场,拿了钱也一分不捐,撒腿就走。
我在贵州凯里就见到一位女歌星去苗乡“慈善”演出,临上场时才狮子大开口,要十五万元,这穷地方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可没钱她就不上场,结果开幕式愣是没参加,下午谈判结果是———给五万元另加一个“爱心大使”称号。
当时我们大篷车带着几十万元准备去那儿捐建一所希望小学,然而那些干部根本就不理我这个傻“大腕儿”,他们花了那么多人民的钱却得意地当了回“大头粉丝”。我看这希望小学的事是没戏了,就带着钱没希望地回到了北京……
我已经被横山县艺术剧团的演出弄得走了神,来不及收拾这一串串的“浮想联翩”,不相信现在还有这样的“下乡送戏”的人民艺术家?!
本来下乡是汲取中华民族艺术的营养,但我怎么也不相信,在做人上他们给予我们的启示,远比艺术上汲取得多。
我看到三伏天气里“霸王”、“虞姬”穿的都是露胳肢窝的戏装,可没有影响他们的认真执著的演出。这汗水如洗的大热天,他们是人还是神?从这破破烂烂的戏装(一码子的“百衲衣”)看,没准他们是“济公”派来的?我百思不解。
我没有忘记下乡的目的———为了艺术,来向生活求教。
我看到那个兵败如山倒的霸王退到乌江边,见到虞姬自刎的那一场。本来秦腔的做派、唱腔就有一股豪里有悲的气吞山河之势,他一上场“哇呀呀”一声吼,见到虞姬三步并两步弯腰将她托起,仰天高啸,吼着那绝了望的、触及灵魂的秦腔,他抓住虞姬那把乌丝往嘴里一叼,左腿一抬,金鸡独立……顿时感到一股英雄气概,没想到这拔山盖世的楚霸王也有这落魄的今天!但见他把头一扭、大吼一声向前冲去,跳到那滚滚乌江里,千古英雄就这么与美人同归于尽死不瞑目地走了……
这托着美人,叼着头发,金鸡独立挪着那碎碎的哆嗦步的场景……我作为一个艺术家,见到过各个剧种的霸王与虞姬永诀的艺术处理,都没有他们处理得那么悲怆。
这三伏天气,我流汗,我流泪,我心潮澎湃。在这小小的山洼洼里,我惊讶地发现它竟是藏龙卧虎的中华民族创作源,是现今艺术家们还未开垦的处女地,即便我有八张嘴也讲不完对这几千年丰富文化积淀的感受。
演出完我们赶紧去了“后台”,看到化了再简单不过的妆的“演员”,纵有千金也不卖的破烂“戏装”和没了盖的道具箱(几根烂得再不能烂的绳子,一个十字捆就算打包了)。没有什么可以表达这种感动,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千块钱,他们以惊讶加丈二和尚的表情呆呆地看着我,噙着眼泪向我下跪磕头,“谢谢!谢谢!”一个劲儿地唠叨……
我赶紧拉起了“霸王”(他是团长),我说:“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我们全国的艺术家都是延安来的艺术前辈培养的,我们是来学习的……”
在热浪里我找了个箱子坐下来,我们聊得不错,什么话都说。剧团在这个贫穷的老革命根据地每天演三场,老百姓没有钱,都是给一分、二分的,给五分算是大钱,一天的收入才七八元钱,却养着十七八口人,饿不着就是了,至于吃肉那是天上的事。
回奔延安的路上,我心里思绪万千,他们也是文艺工作者,每天收入不到十元就能满足,给他们一千元就下跪,我们呢?我们的一些大腕们呢?他(她)们还有“光环”,还有“德艺双馨”,还有“访贫问苦”的“慈善”事业,他(她)们不给钱就不干,给了钱就走,有的腕儿们下了飞机还要求铺红地毯呢!
我们高高在上的“艺术家”们不应该反思吗?
一趟陕北下来,我深知我们基层的“艺术家”(没人把他们当作艺术家),他们虽步履艰难,尚且那么执著不疲地活着、演着、苦着、唱着。他们招待我们喝的浑浑的苦水是从二百米深的井里打上来的,他们吃的是黑粑粑的糠窝窝,像当年老八路到老百姓家里吃“派饭”一样,好心的大妈大娘为他们贴粑粑,至于他们的戏装,走到哪个村,哪个村的“四妹子”、“兰花花”帮着缝了又补,补了又缝……真是“鱼水”之情,我能不感动吗?
我经常低头自忖,我们算“人民”的艺术家吗?还是改革开放以来的“人民币”艺术家呢?首先我们的“艺术”在哪里?现在不仅歌唱界在走穴,美术界、书法界不是也在走穴吗?而且还是有些部门的头头们带头走穴。旧社会有李百万,现在可不仅仅是李百万了,现在是张百万、刘千万……
没有上过学的农民艺术家不一定没有文化,上过大学或吃了洋饭的“艺术家”梳的把子再大也不一定有文化。我们的歌曲不乏“想你、想你、想你……”“我的泪、我的心……”“给你一个吻,还我一份情……”。来到陕北我才知道,我们的一些“艺术家”其实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想”,因为他们根本没动过“情”,更不会去“想”,一句话,他们还真不如陕北的那些“三哥哥”、“四妹子”来得实在。为了表现思念,陕北的人们在歌中唱道:“心想着你,喝油也不长肉了……”;他们表现走西口的哥哥为了早早回家见亲人,在歌中唱道:“不大大的小青马多给它喂上二升料,让它三天的路程两天到……”。这些词你不觉得有灵气吗?拿了灾民三十万元不留一分钱的腕儿们能唱出这种掏心窝子的歌来吗?
那个“霸王”就更甭说了,我们看过多少让霸王拉着空架子装腔作势的动作设计,再和这悲怆、触人灵魂的秦腔根本成不了正比,难道这些不值得导演们一思吗?
霸王临走叼着头发的处理,尤其是那单手抓发,一拨、一拧、一叼、一托、一抬,在视觉形象上处理得天衣无缝。这种处理,用他们最简练的回答:“头都杀了,能让她耷拉着脑袋走吗?”这个“走”字也用得精彩,虽然解释得通俗,但说的绝对准确。
为此,我想,我们当前的“艺术家”只顾“实际”地去赚钱,不去做学问,不知道中华民族艺术上的巨大“财富”、“规律”和“贡献”全都寓于民族民间艺术中。有钱就是娘,管他“海归”、“港台”,还是情场失意而变态的“情种”们发出的“泪”呀、“恨”呀!……真是喝了不少山西醋,酸得人们直起鸡皮疙瘩。
不下去生活,不体验千百年的中华民族艺术的真谛,得意洋洋地陶醉于自封的“天王”、“皇帝”、“歌后”、“巨匠”、“大师”、“鬼才”等这些自作多情的称呼上不知难受吗?
三十多年前,艺术家们都是经常下去“采风”的,现在有几个“采风”的呢?那时的艺术家比起现在的“三栖”、“两栖”、“想你”、“想你”不知要强多少倍!
我深深地感念三十多年前艺术家创作的歌曲:“九里里的山疙瘩,十里里的沟,一行行青杨一排排的柳,毛驴驴结帮柳林下过,花布的驮子晃悠悠……九里里的山疙瘩,十里里的沟,一座座水库,像一洼洼的油,羊羔羔叼着野花在大坝上逗,绿坝绣上了白绣球……”
还用说嘛?这些音乐家在色彩的修养上,都是高手。一句话,他们根本就没离开人民,没离开这块生养他们的文化土壤,这是中华民族,这是中华文化。
我们下去感受什么?是旅游吗?不是。是走马观花、玩表演、搞炒作吗?更不是。我所见到的一切———草滩、高原、小曲、高亢、羊群、马嘶、枯井、涩水、姑娘、小伙、暮老、佝媪,以及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看、画、聊、做、哼、讲、捏、剪……还有锣鼓、戏曲、民歌、舞蹈、岩画、土陶、剪纸、村长、农夫、大官、小官、县长、秘书、司机……信不信由你,下去以后这些概念会让你有翻天覆地的新认知,你会重新构建你创作的艺术典型。
水,本来不那么值钱,但到了西北,即使一滴发黑的水,也是他们的命。在西北的小学生、老教师、老黄牛、小毛驴,他(她)们是一个相依为命的群体。为了水他们放下功课去四五十里地外的黄河边拉水。这个长长的队伍,使你能想起长征时期的老弱病残队伍,想起爬雪山吃皮带的真实的、镜头式的联想……这里连小鸟都不来,因为没有水。
这个“长征队伍”艰难地向前挪着脚步,队伍后面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的小鸟和路旁的羊群、小鸟,上天落地似的跟在这个拉水的“长征”队伍后面,他们就是为了追上这个“水队”抢啄那一滴滴水花……
这铺天盖地的人、鸟、羊、驴,说不出的壮观场面,让你不可思议,这不是求亲送嫁,而是追求那一滴黑黑的活命水呀!
你决不会用“壮观”二字而感动而赞叹,你这时的所有的感知就只有一个“心酸”而已!
让我们的艺术家来感受一下吧!这里是现实的生活,是活生生的娃儿、牛儿、鸟儿、羊儿……但绝不是那些装腔作势的“啊!祖国……”“啊!那晴空里飞翔的鸟儿……”“啊!那迎风摇曳的花儿……”
为了生存,为了一滴水而造就了如此壮阔的场面,不要讲有血有肉的艺术家见到这种场面,即使是小偷掺在这个真实的队伍里,起码他也要屏住呼吸而有感于人生艰辛。而此时心潮澎湃的艺术家所感受到的是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是绝对的、抓心挠肺的表现欲和创作欲,于是他们发誓要写出那种可歌可泣、撼人精魂的作品来!
心灵的升华,一定来自于生活、来自于现实。这里所讲的不仅仅是艺术,它同时带动了人生境界、生活视角、人生选择等种种方面的飞跃。我所强调的是,艺术家把这种上来下去的机会多为自己安排一些,甚至应该把她当作与自己终身事业不可分割的天职。
已古稀之年的我绝对没有古稀之感,我的头发未脱,四周一圈没一根白发,看晚报不戴眼镜,一连画十几个小时没感觉累……这是画家的起飞之年,是画家的黄金年龄段,是结果不是开花的时节,因为什么?很简单,画家就是一个积累的职业。灵气算什么?没有积累就只能画老生常谈,一辈子几个牡丹、几个梅花、几个印刷一样的人云亦云的题材。这样的职业不仅仅是艺术家,作家、医生、船长、编辑……都是越老越出色。
艺术家活到这个年龄对这个炎凉世界早已与“少年不知愁滋味”站在楼上假叹息的年少朋友不在一个层面上,一生走下来什么没有见到呢!学到的、读到的、看到的、听到的,身历其境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特别要注意的是那些磨灭不掉的记忆,这些是一生筛选下来的浓缩了的精华,它们是艺术家黄金创作年龄段的最有价值的素材,它决定了画家、作家、音乐家们独特的风格、形式选择和起跑航线……
画家在这个年龄上方才一显身手:齐白石、黄宾虹、朱屺瞻、黄秋园等大家们,都是在这个年龄段上。别看不起那一笔一墨,那不是两下子的事,那是用一辈子求索才换来的点点滴滴。
人生就是这么一次,选择艺术作为终身事业,那也就认了,但是这个职业绝不是鲜花、美女、金钱、地位,它的确是像科学家(地质学家、古脊椎动物学家等)那样沧桑一生,枯燥无味,默默无闻。他们为了一个公式、一个发现而长年漂泊在荒山大野或过着与小白鼠、玻璃试管为伍的生活空间里,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那个分子式、一加一、白垩纪、三叠纪、第二曲线、第三曲线……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们才是人类更值得用鲜花、掌声一片的拥有者,试想今朝无电、无车、无房、无药,没有这一切,你那“天王”、“歌后”上哪儿吼去!
不言而喻,我为什么要开着大篷车,要下厂、下乡,要和老乡们一起捏、一起画、一起唱、一起舞、一起聊、一起哭,我和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可分割,我所有的创作没有悲伤、没有倾诉,和这个中华民族一样,再受伤害、再遭洗劫,仍然屹立在二十一世纪,而且是那样朝气蓬勃地走在世界的最前列。而我面对的西北风吹、黄沙漫舞里成长起来的人民,二百米的井再深,照活;黑黝黝的粑粑再苦,照唱。穷日子过惯了还照剪、照捏、照写、照画,那黄河大锣鼓,惊天动地,可以想到那些打鼓敲锣的娃儿们怀里揣的都是苦粑粑。没钱穿绫罗绸缎,可有红纸、绿纸、红线、蓝线……别看炕头上老奶奶满面沟壑,可那手巧得用什么话也夸不够她……城里的春节没有山洼洼里的门里门外、男女老少装饰的色彩那么喜气,那么招眼。甚至牛、羊、鸡、狗、小毛驴头上都是红头绳、绿绣球。那氛围、那心气……城里人是永远赶不上的。
穷是穷,可活得有滋有味。
为我走这条民族现代化的路,虽然看我笑话的有之,尖酸刻薄批判我的有之,我不在乎。我心想,我跟着中国大地上的“陕北老奶奶”们是没错的。她们的后方是长城、黄河、长江、喜马拉雅山,那里屹立着千古不灭的龙门、云冈、贺兰山;黑山、沧源、石斋山;良渚、安阳、莫高窟……我自己是“中国的儿子”。我也大言不惭、问心无愧地讲,我是中国的艺术家,是中国“陕北老奶奶”的接班人……
至死不忘叼在霸王嘴里的那把黑头发,至死不忘那个长长的人、鸟、牛、驴、老少男女艰难拉水的新的“长征”队伍……我没忘了人民,没忘了祖国……
我还要不断地创作下去,深入下去、大红大绿下去,“野、怪、乱、黑”下去,为了中华民族,为了中华民族文化———她的风采远远还没在世界人民面前展现……
我希望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大篷车。那里有俯拾即是、取之不尽的艺术上的宝藏。
“三江源”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