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文学、文化与城市影响力“论坛现场（左起：周国平、韩美林、主持人郭文斌）

论道：不能向这个世界“啃老”

2014年1月19日下午，作为银川市第七次文代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场“文学、文化与城市影响力”的高端论坛在银川精彩上演。在银川市文联主席郭文斌的主持下，被“授予银川市荣誉市民”的全国政协常委、著名艺术大师韩美林和著名学者、作家周国平先生，围绕主题，以生动、丰富而敏锐的哲思，深入探讨了文化、环保、教育等方面的话题。他们的对话对话不时引起台下阵阵热烈的掌声。

现选录部分内容以飨读者（未经演讲者审阅）

郭文斌（以下简称“郭”）

韩美林（以下简称“韩”）

周国平（以下简称“周”）

郭：尊敬的韩美林老师、周国平老师以及银川市各位文艺界的代表们，大家下午好。

今天，两位具有人格高度和魅力的老师，成为“银川市荣誉市民”，欢迎他们加入到我们银川市的文艺家队伍之中。

贺兰山是韩美林的福地。那么不久，在我们贺兰山下，将有一个以韩美林的名字命名的艺术馆落成，它将与贺兰山的自然风景融为一体。

韩：这是我感谢宁夏、感谢银川的一个报恩的艺术形式。我三十年前到这儿来的时候，这儿绝对是一片荒凉，后来在二十多年前又来了，来了以后张贤亮介绍我认识了这里的领导和这里的文化。第一次给我的感触就是，我真是有了着落了。我看到这些岩画，我研究这些文字，深感书画同源。

郭：我曾经看到韩老师与李玉林、姜昆、郁军剑一起提出，一周吃一天素就可以把地球的温度降下来。这份提案看完之后我非常感动。那么请问韩老师，您当时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考虑？

韩：其实这个问题非常好答。现在的人跟从前的人不一样了，现在画画的你不研究社会、不研究地球、不研究太空，不可能了。我认为，现在我们的作家、艺术家，都应该成为杂家。譬如说，按照联合国的数据，人类要维持三百年，就是三万六千八百四十多亿人口。我们如果不关心环境问题，不治理环境问题，我们拿什么传达给我们的后代。艺术家如果不关心这些问题，你的灵魂能传达给后人什么呢？我们艺术家，都得头顶音乐、脚踩文学。所以我认为现在的艺术家，包括在座的我们，必须成为一个杂家，这是时代所要求我们的。

郭：我在韩美林语录里面看到一句话，动物不会说话，我们要替它们说话。

韩：我认为，艺术家也不能完全温良恭俭让。都倡导什么爱护动物，可你真正同情熊了没有？我们现在还有三万多头熊，得救它啊，一直到现在这个熊胆粉还是禁不了。你对动物，有没有那种爱？有没有关心？它不会说话，你就得替它说话。

郭：韩老师有一个重要的方法论，只要把我们想象成那个熊，我们就无需讨论它在抽胆的时候疼不疼。

周：保护动物，我想大概有三个层面吧。

    第一个层面就是自然，应该说不光是中国，从文艺复兴开始，人类要征服自然，这个观念在我们这个体制里面影响是很深的。对自然的态度，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呢？就是把人看成是地球上那个万物平等的一员。

那么第二个层面，就是生命的层面，同情生命，敬畏生命。

还有一个层面就是人性的层面。如果你不善待动物，实际上你就是在败坏自己的人性。而人心败坏，天下大乱。

郭：美国一位猎人曾说：“我从此要丢掉猎枪，唤醒年轻人的公民意识。”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给了我们许多的唤醒作用。

周：我觉得所谓的灵魂唤醒，就是人对人生意义的一种觉悟，有很多不同的途径，根据人的个性和生活际遇获得重要的启示。

韩：我们这些人都是灵魂的工程师啊，可不能光画画，疏忽了对孩子们的教育。如果我们的孩子不懂得什么叫耻辱，那怎么行呢？不行啊！我们干这一行的，首先第一个要做人，第二个才是艺术，我们教育孩子第一个是要做人，第二个是要学会生存本领，你起码得把自己养活了，千万不能做一个啃老族。如果我们都成了向这个世界索取的人、啃老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可要了命了，那么这个地球还能负担吗？

周：我认为，对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两点：第一点就是善良，我认为善良是最重要的道德品质。第二呢，要有自尊而且要尊重他人。

郭：很感动，至要莫如教子，到最后讲到了我们的正字精神，讲到了我们民族人格的塑造。

说起教育，我想起了韩老师的大篷车精神，他走过了七省二十多个市，一路为大地留下了感动。

韩：我的大篷车，从“四人帮”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来慢慢地形成了气候。我们这个大篷车，今年也已经跑了一万多公里了吧，而且大篷车也已经出国了，将来还要去印度，去尼泊尔。

我们下去以后，走到哪都入乡随俗，下去你就是那个韩美林。

周：韩老师是一个有大能量的人，其实我所谓的下去也很少。只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是在2000年的时候参加南极科考队，到原始的自然世界中去。当你看到那种大自然原始苍凉的面貌，便感觉和人类社会拉开了一个距离，所以我在南极写的东西最让自己满意。我觉得对生活有两种理解：一个是深入到生活里面去，另一个方式是从内而外的体验生活，不仅要有外在生活方式，也要吧自己的内在感受唤醒，也是一种深入生活的方式。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条件，以自己的方式来体验生活，做最好的自己。

郭：刚才在听两位老师讲话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感觉，幸福其实就在这里。

韩：你不知足就没有幸福。我有一次在桥上往下看，有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两个人蹲在地上，在鞋垫上凑钱，我看这两个小姑娘真好玩儿，凑钱干嘛呢？后来上去一打听，原来她们是想去买一碗阳春面。朋友们，我认为那就是幸福。

郭：我有一种感觉，追求宁静，可能就是人的本质诉求。静和动本来就是两种概念，对于生命本体来讲，本身就是一种安静。

韩：静就是动，动就是静，暖的就是冷的，冷的就是暖的。写狂草看上去像疯子一样，在我们古人的书法里面就告诉你，这就是慢。

郭：韩老师是一个不倒翁似的铁人。

韩：实际上做人，我有一个原则，我吃尽人间的苦头，可是我绝不言苦，我讲过苦吗？不讲苦，实际上这里面讲的就是做人，首先你人做不好的话，你当艺术家是不够资格的，就一个字，正，我们不要左派也不要右派，就要正派！ 搞艺术的人心灵应该是美好的。

周：韩老师确实吃了很多苦，我想，一个人就是应该这样，一是心要善，二是心要宽。把这颗心安顿好，人就幸福。

韩：问心无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人就够了。我就是这种性格，我虽然吃了很多亏，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吃亏吃苦是他的财富。我们有一个责任，就是我们一定要把文化大革命的遗风给它翻过来，我们绝对不能以我们现在的面貌跟世界人民见面。我们一定要保持咱们民族的尊严，绝对不能跟着瞎起哄。

郭：非常感谢，自我纯化，银川文艺家的不可替代性是什么，银川这一座城市的不可替代性是什么，值得思考。今天两位老师用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特别是用他们知行合一的人生故事，给予我们感悟。

    从韩老师身上，我们悟到了一种不倒翁的精神，“正”字精神，“走下去”的韩美林的方法论，以文艺志愿者的精神，去最苦的地方、最有泥土味的地方找到真理。而周老师对人生的世俗意义和精神意义的总结，给予我们回家的钥匙和答案，无论对我们个体生命，对银川市的城市发展，都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