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在广州艺博院举办的“韩美林艺术展”与在哈尔滨市博物馆举办的“韩美林生肖艺术展”同时闭幕。一南一北两个展览,呈现着美不胜数的韩美林艺术。用审美艺术,相伴从南到北的观众过大年,这是韩美林艺术史上的第一次。
南北两地的韩美林艺术展临近闭幕之际,许多观众流连忘返,为“看不够的韩美林艺术”依依不舍。
韩美林的艺术创作领域广泛,包括绘画、书法、雕塑、陶瓷、紫砂、设计等方面。
2019年,由国家出版基金支持的《韩美林艺术大系》正式出版发行,对韩美林艺术进行了综合性呈现。《韩美林艺术大系》目前已经出版了《城市雕塑卷》、《动物卷》、《人物卷》、《书法卷(一、二)》、《陶瓷卷(一、二)》、《工艺卷》等八卷。每卷都有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对于韩美林艺术创作的论述,艺术大系总序则由中国现代杰出的美术家、设计艺术家和美术教育家,韩美林的恩师“百岁老人”周令钊先生所作。
现将《韩美林艺术大系》书法卷、动物卷、陶瓷卷的序言,陆续刊载于此,以飨读者。
• 国家博物馆研究员陈履生,为《韩美林艺术大系·动物卷》作序:《一洗万古》。
陈履生
国家博物馆研究员
一洗万古
——简论韩美林的动物画
美林画动物是一种爱的表达,也是一种激情的宣泄,更是一种精神的张扬。
美林爱画动物,各种各样,大到奔腾的骏马,小到生肖中的那些精灵,它们都是地球上的生命组成,而且与人的关系最为亲近。因此,美林爱动物,既有人之常情,又有作为艺术家的独到之处,还有不同于一般艺术家的非常之处。所以,动物是美林绘画中最为重要的题材,也是他最为得心应手的表现对象。
世间的动物不计其数,有大有小,有美有丑,有凶猛有温顺,而能够入画的数量则有限,通常都是人们最为熟悉的。而这之中,不管大小美丑,也不管脾气性格,能够行之于画面的,往往不外乎动物自身与人的关系,有亲近,也有疏远,其关系有现实的直接影响,也有抽象的文化作用。即使在远古的神话年代,那些神话中的动物都表现出了特定的文化关系,并与人发生关系。在世界艺术史的发端,不同的地域与不同的文化类型都表现出了对动物的特别关注。早在距今15000年之前的法国拉斯科洞穴壁画中的动物,已经表明了动物与人的关系,也表明了人们用绘画的方式表现了对动物的关注。显然,人们把对动物的表现作为与人类关联的现实存在的一个重要方面,包括狩猎,那种与生活相关的获得感,也是人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当然,像《山海经》中对动物的神话与人的神话所表述的那样,都是构成与人相关的天上或地下世界的一种特殊的中国文化创造,是人们把冥想变成可见视觉图像的艺术创作。因此,从战国到秦汉的中国艺术中,各种动物或人与动物相合的神灵反复出现在那个时期的艺术之中。当然,这些以现实为依据或参照的动物表现,开启了后来中国绘画中的动物这一特别的题材类型,成为中国绘画中的一种独特的精彩。
▲水墨画动物——鹿,尺寸:190cmX152cm,年代:2015年
美林对那些小动物所呈现的爱心,几乎是竭尽所能。哪怕是平常不为人所看好的那些动物,如狐狸、老鼠、蛇等,他都能将其转化为一种美的表现,正所谓有爱无类,而对憨态可掬的熊猫,或被视为宠物的小猫、小狗,更是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了可爱的方面,形形色色。这种爱心的呈现一方面基于他内心的博爱,另一方面又得力于其在造型与表现上的功力,故数十年如一日,不厌其烦地在动物身上打主意,创造了一种属于他的独特形式和品类。美林与小生灵之间有着许多动人的故事,基于此,对于他的动物绘画的解读往往顺理成章。可是,许多宠物是常人之爱,然而形之于画上,每位画家都有侧重,画猫的往往专事画猫,画虎的终身画虎。美林之博爱,举凡可爱者皆能引起他的关注,都是他表现的对象,而那些能够激发人爱心的表现,则是他倾尽心力的不断追求。
▲水墨画动物——虎,尺寸:38.5X56.7cm,年代:2019年
美林在动物画的表现中所用的是一种拟人化的方法,除了爱的表达,还有他的性情和精神的皈依。近年来,在他的一些大型展览上都有巨幅的奔马图,那种激越与昂扬,那种气势与张力,都敞开了他的胸襟和不息的变动,并在笔墨上将他的方式放大成一种时代的力量。马在中国历史上与中国社会的发展以及中国人的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因此,马在中国美术史上也有着超乎其它动物的杰出表现。从远古的岩画到汉代霍去病墓前的石刻、唐代的“昭陵六骏”,从唐代的画马名家韩幹到宋代的李公麟,从现代的徐悲鸿到当下的韩美林,有关马的创作一直没有间断,而且代有新人,“画工如山貌不同”。中国绘画史的分类上有与人物、山水、花鸟并列的“鞍马”一科,这在世界绘画史上绝无仅有的,尽管在西方绘画史上也有关于马的杰出表现。马与征战和功勋、马与精神和力量,是中国人所崇拜的对象,而有的帝王在获得政权、有的将军在攻下城池之后,都会感恩马在战事中的非凡作为。因此,画马即是表达一种特殊的文化蕴含,又是在纪念一段历史和征程。徐悲鸿当年画马表达国人抗战的决心,20世纪50年代在建设事业中的“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也在精神层面上表现出了积极向上的主流方向。在甲午战争120周年之际,韩美林又以画马唤醒人们在复兴之路上不忘国耻,策马扬鞭,奋力向前。
▲水墨画动物——马,尺寸:68cmX137cm,年代:2005年
在传统的“鞍马”一科的范围内,美林所画则脱离了前人画马的规范,其造型和笔墨所显现出的独特性是一种装饰性的自我方式,它建构了属于韩美林的审美语言,其具有标识性的形式风格连接了现代性的语言方式。美林的造型一贯是从大处入手,他的整体性表现往往是省略了诸多细节,埋头奋力,风驰电掣,在一种能够感受到力量的动感中表现出了非凡之处。一千多年前的唐玄宗时代,韩幹曾说“陛下内厩之马,皆臣之师”,因此,直到徐悲鸿画马,都一直没有放弃对形的追求。对形的把握成为画马的关隘,将很多人拒之门外,或成为许多长于画马者的痛点。韩美林画马超于形之上,其雄浑的身躯与简化的四肢、具体的马首与省略的马蹄,都不同凡响地表现出了马的核心内容,真可谓是“一洗万古凡马空”。
▲水墨画动物——马,尺寸:496X122cm,年代:2016年
美林也比较多的画牛,于千变万化中考验着自己的创造力。他对牛的崇拜同样出于牛的精神指引。他自己就像牛一样,不停地劳作而表现出少有的辛勤,吃的却是最为廉价和普通的草。牛有着人所不及的力量,所以人们对牛有着不同于一般的依赖,而这种与数千年农业文明相关的生产方式,是中国历代绘画中关于牛的表现的基础。牛默默奉献,从不言苦说累,而且是经年累月,在中国文化中有着特别的文化意义。美林正是以这种老黄牛和孺子牛的精神,以不断的创作颂扬和赞美这种精神。美林在牛的身上将普通化为不同于一般的表现,又连接着他在工具材料上的变革与发展。显然,他用麦克笔所创造的美林风格,完全不同于中国水墨的那种表达——没有中锋用笔,却有线条的力量和对于形体构建的美感;没有墨韵的那种不可预估,却有着在可控范围内的虚实相生。
▲水墨画动物——牛,尺寸:123cmX260cm,年代:2015年
在美林的动物画中,实际上所画最多的还是生肖动物。美林与生肖动物的不解之缘,是以一年一度画生肖动物贺岁的方式表现出的一种持续性的艺术行为,并成为当代艺坛的趣事和佳话,更是社会和友人的期待。申猴酉鸡,寅虎卯兔,年复一年的更替,周而复始的不同。美林的生肖动物时常成为邮政的“猎物”。而每当入选,他的风格都以其装饰性而有别于其它,其强烈的个性特色又完全不同于自己的过去。生动的可爱与活泼的欢娱,不仅吻合了人们认知中的动物形象,而且和谐的氛围更契合了人们对生肖动物的审美预期。在造型上,美林以夸张表现,往往是在他的笔法中省略了动物躯体上的一些具体细节,而增加一些属于他的装饰,能够让人品味到他不泯的童心,也能够让人感悟到他一气呵成的成竹在胸。
▲水墨画动物——蛇,尺寸:39cmX54cm,年代:2012年
▲水墨画动物——鸡,尺寸:70X70cm,年代:2004年
▲水墨画动物——龙,尺寸:364cmX148cm,年代:2006年
数十年来,美林一直拜倒在陕北大娘的脚下。他一手伸向民间,在民间艺术中获取营养,使他的艺术身躯不断强壮,老而弥坚,一手伸向传统,从中国书法和中国笔墨中获得精神支柱,同时,把中国画中写的神韵推向了当代的境界。如此的两手,反映到动物画上,就有了与之相关的两种不同的趣味和美学风格。其中,美林以民间的造型和色彩入画,不仅使画面中弥漫着民间的气息,而且还以这种基于民间的艺术涵养表现出了独特的文人趣味,这也是他在当代文化语境中睿智的审视和选择。显然,美林的动物画在民间艺术基础上的夸张变形,不是简单地为了表现动物的威严和温顺,也不是为了卖萌和讨巧,而是为了世间博爱的情感,所以憨厚的生趣、绚丽的色彩、脱离了炕头的纸上神采成了一种艺术的把玩和精神的向往。至于水墨的品格,表现出了与“美林体”书法相关的用笔以及对于水墨的理解和认识,而结合装饰手法的运用,又完全不同于文人的趣味和意境,甚至是化解了文人艺术的孱弱而走向了雄强与刚毅,装饰性则丰富了水墨语言而表现出现代性。
▲水墨画动物——牛,尺寸:145cmX665cm,年代:2008年
在美林的动物世界中,不管是巨幅,还是尺幅,有谁能够想到这是出自超于古稀之年的性情,更难以想象与“老”相关的字眼。看了美林的动物画之种种,可以说,美林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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